“混账！那是我的先生！”
劈头盖脸几巴掌打得蒙戈身形飘忽，剧痛袭来，他却咬牙坚持道：“王汗，荀老夫子一直不肯为大梁尽心尽力，不然何至于此！”
“切莫满口胡言！先生他……”
“他一介腐儒，大梁如此待他，他却依旧挂念着他们的恩情。这些年来，我们待他如何？他的学生哪一个不是被王汗重用，可是他……现在北国急需要他站出来，想必王汗已经知道了结果，他不同意，我们所面临的困难将会放大无数倍。只要王汗同意，我有了荀夫子的皮囊，还怕那些二臣贼子有其他心思吗？”
扪心自问，荀夫子对自己待之以礼，他还将学问毫无保留传授于北国上下。可是蒙戈说的也在理，自己因为伤病，威慑力一天不如一天，汗位早晚要传给蒙戈，难不成给他留下一片烂摊子？
北国朝堂已经分出好几个派系，大多数人唯儒家和北国旧臣马首是瞻。自己这次动兵，就被那群儒家弟子百般刁难。他们中大多数人是担心北国国力不济还有小部分人，依旧对大梁抱有特殊的感情。
北人魁梧，亦是人族，然而大梁口口声声把我们称呼城蛮人，认为是一群不开化的野人。
这些儒家弟子中自视甚高的也很常见，平时客气一点无所谓。这种关头站出来，说心中一点儿怨气没有是假的。
达塔木还在沉思。
蒙戈却只机不可失，失不再来，铁了心道：“王汗，我若得荀夫子肉身，只要开口必然一呼百应，到时候北庭上下万众归心，先帝遗愿，或许可期！”
当年，就在狼居山，先帝和达塔木并肩而立看着大梁天下。
先帝颓然一叹：“听说更远的地方有苍茫不见尽头的碧落海，其中鲲鹏横飞，蛟龙乱舞……”
“王汗，南方有什么好的？在我看来还是草场广阔，万里无垠的碧绿，这才是我们的家园。”
“家园？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，北国天寒地冻，每隔几年就有无数百姓饥寒交迫而死。记住了，达塔木，家园是我们雄心壮志所能包容的一切，我们在哪里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园。”
“王汗……”
“如果有一天，北国能够有人登临碧落，不要忘了告诉我一声！”
说完转身，那时先帝落寞的背影，成为达塔木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。这么多年来，不管做什么想什么都会没有缘由想起那一片名叫碧落的沧海。
沧海桑田，物是人非。
自己如今也已经到了晚年，加上身体暗疾越来越严重，还有希望看到这一天吗？
“蒙戈，你先回吧，为父累了！”
“王汗！”
这一次达塔木没有动怒，反而近乎请求道：“去吧，让为父好好考虑一下。”
………
一只苍鹰扶摇而上，巨大的狼居山在它眼中不过是碗口大小而已，洁白无瑕，在这其中却有几个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色小点沿着山路艰难跋涉。
哒……哒……哒……
每一步，都要抽去不少力气，宫童却如履平地，张不良亦动用阴阳术，让积雪自动分离。
只有陆轻鸿一步一个脚印，踏踏实实。
“这一路，不太容易……”
宫童瘪瘪嘴，不屑道：“画魂不可用了还是你脑子秀逗了？”
陆轻鸿尴尬笑笑，只是一时兴起，前世才有过的特殊记忆，让他对雪有着别样的热情。
走了许久，手指一点，一只巨大犀牛出现，这样一来，赶路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。
陆轻鸿好奇道：“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？”
“必是到了，我们却不用赶得太急，让他们等一等却也无妨。更何况会盟是他们提出来，我们过来已经给了他十足的面子，还想如何？”
宫童正在喋喋不休，突然听得一声苍鹰长鸣，一抬头，山顶上两道身影赫然在目。
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皇子？
一身白色狐衣，络腮胡，国字脸，看起来五大三粗，气度却还了得。他身边那人，却更加惹人注目。
一袭青衣，微微佝偻的身子，现在大皇子身边，看起来很羸弱，气息却十分飘忽。
是一位高手，其实力自己都看不透，想必已经到了七阶。
“纳尼，这三人各有气度，你认为他们分别是谁？”
纳尼笑道：“大皇子好雅兴，纳尼就随口胡说了？”
“使得，若是都说中了，回头我给你牵马。”
“哦？……算了，我只需要一座山，大皇子你应该明白我的想法。”
“是是是，说吧。”
“其实猜出他们各自是谁，十分容易，一来大梁京城最出名的三个年轻人都到了潼关，他们关系莫逆，知其一必知其二。二来这其中只有陆轻鸿是神鬼画道传人，那骑灵犀的必然是他无误了。剩下两人一人大梁王气隐隐约约，一人却是正儿八经的阴阳术，王子，你说我说得对吗？”
蒙尘点头大笑：“不错不错，那么你再猜猜看待会儿谁第一个开口？”
“无迹可寻，不可预测之事，猜之何用？我平身只做推敲，不做预测，大皇子问错人了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真有你的，算啦，人既然来了，我们也准备一下，迎客！”
雪亭上苍鹰落在宝瓶顶，单腿而立，不久被风雪覆盖住身影。
与此同时，三人成功封顶。
陆轻鸿一马当先，宫童张不良分立左右，气势如虹。见了两人，这才下了灵犀背，随手收回灵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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