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丑话说在前面，你们还要贿赂什么人，本官也不阻拦，不过，最好别让本官发现什么蛛丝马迹，本官不想我宣化百姓的财富跑到别的地方去了，你们，也是本官治下的百姓。另外，粮米是宣化的主产，今后，粮米生意也不要一家做了，你们都可做得，进和出都统一定价，你们有没有兴趣？”
众人面面相觑，还是董德全出头道：“这......”
“呵呵，怎么？这块肥肉没人敢吃么？”
董德全思虑片刻，为难道：“禀大人，恕草民直言，宣化县明面上由草民主事，却做不得张家的主，前任县令张吉，如今的始安郡郡丞乃是张世超的堂弟，这还在其次，始安郡太守也姓张。”
“哦，呵呵，原来如此，怪不得张世超眼珠子长到头顶上，本官明白了，那这样吧，本官成头，组织一个商会，你们各家都出点人，再找个地方新建一个商品集散市场，如何？”
那九个没吱声，李智笑道：“你们再商量商量吧，有想通了的，到县衙来说一声，不愿意的本官也不勉强，不过，大家的时间都不多，迟了还有没有机会，本官就不知道了。刚才你们讲礼舍不得下筷子，倒是本官一顿好吃，你们还没吃好，你们继续，本官就不打扰你们了，饭钱本官自去付，诸位族长吃好了再走，告辞！”
话说得这么直白，众人挽留他也不是，不留也不是，九个连忙起身道：“大人......”
李智也不管他几个犹豫，出门招呼巧云和一干手下自顾自去了。
“恭送大人！”
董德全站在门口，看着李智等人走远才回到席上，自斟一杯道：“都坐下吧，老夫也不绕弯子，李大人说得很明白，不知诸位族长做何打算?”
刘家族长左右看一眼，见无人答话，便道：“诸位，恕在下直言，这李大人初来乍到，虽说是皇子，却也是个发配的皇子，怎斗得过太守大人？我等历来与太守大人相交甚厚，再受李大人驱使，似乎不妥。”
齐家族长沉吟片刻道：“即便我等两个都不得罪，可仅太守大人一个，便如李大人所说，我等经营所得几乎都献上去，再要向李大人纳贡，我等岂不是只有败亡一途？”
“即便李大人当真清正廉明，最多不过三五年便要升迁，届时我等如何自处？”，这个说话的是周家族长。
“可否等他二人斗出个结果再做定夺？”，这是曹家族长说的。
董德全将酒一饮而尽，看向赵士诚道：“赵老弟做何打算？”
赵士诚将手插进袖管，缓缓道：“从盗马案和米铺盗窃案来看，李大人不但不是传闻中的愚蠢好色之徒，反而足智多谋，深不可测啊。董老如何做，在下便如何做，不过，依在下愚见，兔死狐悲，唇亡齿寒，我等都是一条船的，还是不要心怀异志的好。”
董德全道：“赵老弟说得不错，李大人之智无需置疑，老夫也有几句话敬告诸位。若老夫所料不差，张家失窃确有其事，至于为何失窃，想必诸位心中有数，刘老弟说我等与太守大人相交甚厚，老夫想改一个字，不是相交甚厚，最多算是相交甚密，正如齐老弟所言，我等向太守大人敬献了许多，换来我等各族堪堪自保，我等死活，太守大人哪里顾得上？反观李大人，我等献的银子，已然全数发放于民，非是那见财起意之人，两相比较，高下立判，这宣化县，还属李大人管辖，他的政令，老夫无法不尊，何去何从，各位自行定夺，只有一件，若是李大人言行不一，有意加害我等，老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，但若有哪家作奸犯科，想要拖上老夫，老夫却也不下这个水。”
齐家族长道：“既然董老愿听李大人政令，我等自无话说，只是秋收将近，太守大人处我等是否按例打点，还请董老拿个主意。”
“老夫财力有限，恐怕负担不了太多，这个主意，老夫也不敢予你们拿，诸位自行定夺，今日我等便到此吧，老夫也要回去安排。”
几个族长一一告辞了自去，只剩下赵士诚皱眉道：“董老今日之语似乎说得太明白了些，实令小弟不解。”
董德全叹口气道：“张家不仅有张吉，更有太守撑腰，却让我董家来成头，张家掌控宣化最大的粮米行当，在各家势力中却排不到前五，但有变故，我等其余九家共担，老夫还要首当其冲，张太守也不简单呐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老哥哥何以还要逆势而为？”
“李大人有一点却让张太守望尘莫及，非是他的身份尊贵，而是李大人的心胸，单凭他收容近千流民，并将我等奉送的钱财散尽一事，无论他是出自本心还是收买民心，这都是我宣化县头一回。先前听了传闻，以为瑞王殿下才不堪用，如今亲眼所见，治理区区郡县，李大人之才绰绰有余。正如李大人所说，民心不可欺，将来但有不测，我宣化十万百姓都将站在李大人一边，再加上皇子的身份，即便张家有个太守，也绝无抗衡的可能，除非他吃了豹子胆暗中下手，但若真如此，恐怕张家要灭门了，李大人那些手下没一个等闲之辈，想要下黑手是万难，李大人既已封了张家的米铺，便是宣战，开弓没有回头箭，老夫断定，张家若不尽快服软，宣化县今后还有无张氏一族，老夫不知，但至少再无张家立足之地。老夫是否说得明白不重要，但愿李大人看在老夫态度明确的份上，不说千秋万代，保我董家血脉延续已是万幸了。”
这话让赵士诚无言以对，一种悲凉之感油然而生。
“唉～神仙打架，凡人遭殃，我等富则富矣，却不过是待宰的羔羊，但愿这场争端结束得快些，也能多为子孙留点。老夫今年六十有四，差不多到头了，诸位族长中，唯贤弟年轻有为，且才智远胜愚兄，此次劫难，老夫怕是难以逃脱，若有万一，老夫后人还请贤弟照拂一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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